2023-05-29 05:42:34
來源:新京報
紀錄在刷新。2023年5月15日,當地時間凌晨5時42分(北京時間7時57分),16歲的湖南女孩徐卓媛成功登頂南坡的珠穆朗瑪峰,成為年齡最小的攀登者。
2023年,既是人類攀登珠峰70年,也是中國民間攀登珠峰20年。
20年,一些面孔重新回到人們的視野。Tony老師李春生在海拔5364米的南坡珠峰大本營開了個美發沙龍;43歲女性吳燕在2018年珠峰登山季中,經歷了幾乎一切意外,暴風雪、被吹下懸崖、手指被凍傷、雪盲、滑墜,但故事的轉折是,她不僅成功登頂,還安全下撤;46歲盲人張洪站上了世界之巔,珠峰是什么顏色的,他不知道,對張洪來說,珠峰的世界屬于聲音,聽覺里的珠峰久久回響。
(資料圖片僅供參考)
珠峰攀登者的故事正在被越來越多的人看見。在“有錢就能攀登”“個人英雄主義”等質疑聲中,攀登者們堅定向上,最終達成了夢想與自我的某種和解。
16歲女孩的珠峰之旅
5月15日,16歲的徐卓媛是第一個登頂的。登頂那一刻,被云籠罩的群山背后,太陽正緩緩升起,她在峰頂待了20分鐘,站在世界之巔觀賞了日出。
徐卓媛的隊伍里一共有9個人,最大的有60多歲,他們精準規劃沖刺行程,采用的是速攀的方式攀登珠峰。速攀的方式意味著沒有大量的拉練,節約體能。
他們進行了適當的攀冰、高海拔訓練后,來到海拔6500米的二號營地。和多數攀登者不同的是,徐卓媛在抵達二號營地之后,沒有隨即撤回大本營,而是選擇在二號營地等待沖頂的窗口期。
當徐卓媛還在加德滿都的時候,她就聽說今年的修路隊中有三名冰川醫生,因為冰崩不幸遇難。致命的,不可預測的——人們通常會用這些詞來描述昆布冰川,這是從南坡攀登珠穆朗瑪峰的第一個主要障礙。昆布冰川每天都在移動,冰川醫生則要每天檢查昆布冰川變化情況,如果因為冰崩等導致路線變化,修路隊員需要重新調整路繩。
沿途有縱橫交錯不計其數的冰裂縫。有的裂縫能一步跨越,更長一些的裂縫,則需要借助橫梯。橫梯一次只能通行一人,兩頭用冰錐和繩子固定在巖冰上,走起來搖搖晃晃,兩邊只有繩子作為輔助保護。
落腳稍微有偏差或者是跨步過大過小,哪怕只是一厘米,就可能掉落。橫梯下面往往是幾十米甚至幾百米的裂縫,夜晚低頭行進的時候,腳下白色冰壁中是透著一股冰藍的深淵。徐卓媛這次攀登中最長的一個梯子是由四個橫梯拼接而成,冰縫變得更寬,坡度更陡。
徐卓媛的夏爾巴向導,攀登速度較快,和徐卓媛在速度上適配度較高。夏爾巴人,這是一個常年生活在喜馬拉雅山脈的民族,因給登山者當向導而聞名。每年,他們都會先行上山修好路繩,沿途背運氧氣瓶等補給,需要的時候救援登山者,人們則沿著路繩向上攀登。只要夏爾巴在前面帶領,徐卓媛基本都能跟上,從三號營地到四號營地,那一段路徐卓媛只花了四個半小時,其他人一般會用時10-12小時。
5月14日晚,徐卓媛到達海拔8000米的四號營地。晚上八點鐘出發沖頂,受孟加拉臺風的影響,地上的浮雪被風卷起,很多人因為天氣原因放棄登頂,徐卓媛則跟著向導繼續前行,“我很敬佩那些做出放棄登頂的攀登者,因為離頂峰咫尺之遙的情況下,放棄比堅持更加艱難。”
過希拉里臺階時,徐卓媛前方只有夏爾巴向導一人,因為時間尚早,前后都沒有什么擁堵,大概在她登頂20分鐘后,才有別的攀登者上來。在頂峰的時候她給母親打了一個電話,“再一次感嘆祖國的強大,手機信號已經覆蓋到世界之巔了。”
徐卓媛出生那一年,她的父親從北坡登頂珠峰。十歲時,她跟著父親去了海拔5000多米的四姑娘山,沒有任何高原反應。
為了攀登珠峰,16歲的徐卓媛,每周有三四天要進行體能訓練。她在后背和雙腿綁上總共22公斤的沙袋,跑10公里,做10組深蹲,以及5組爬樓練習。這些年向上攀登的過程,都有父親陪伴。她在攀登的行囊中特意帶了父親當年登頂的手套,手套作為一種象征,傳承和見證了父女的頂峰夢想。
在朋友圈里,徐卓媛說,珠峰不是終點。一切剛剛開始,她將看更多的風景,途經更多的地方,還有很多很多“珠峰”在等待她。
海拔最高的美發沙龍
時間撥回2015年。那時,李春生還是一名普通的Tony老師,每天的工作圍繞著人們的頭發展開,剪頭,染發,做造型,在有限的室內空間,手在不同工具間穿梭。
他不會想到,3年后,這雙手將在南坡的珠峰大本營理發。
去珠峰的契機總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2015年5月的一天,李春生的老板對他說,“要不哪天你去登珠峰吧。”那時的李春生,不知道珠峰在哪,不知道珠峰長什么樣,對戶外探險沒有任何概念,去過最高的山是深圳的梧桐山。
當了解清楚之后,他發現,登珠峰對心理和生理都是一個極大挑戰,要先登五千米、六千米、七千米、八千米的高山,最關鍵的是,有6%的死亡率:一百個人上去,也許有六個人會留在那里。
他相信自己一定不會是那百分之六。他開始改變作息,戒酒,訓練。三年間,他陸續攀登了哈巴雪山、玉珠峰、玄武峰、馬納斯魯峰,非常幸運,他去的時候,每一座山都晴空萬里。這樣的好運延續到2018年5月16日早晨9點20分,他站在了世界之巔。
在山里,他無數次追問自己,“我為什么要登上去?登上去怎么樣?登不上去又怎么樣?”每天,在冰天雪地的帳篷里睡覺,四十多天之后,他明白,登山是一門忍受痛苦的藝術,也會增加對日常幸福生活的敏銳感知,那時,一張舒服的床,就是幸福生活的全部。
他說,登山,剛開始消耗你的脂肪,接著消耗你的肌肉,然后考驗你的意志,最后你還得靠天幫忙。
在攀登馬納斯魯峰的時候,李春生的隊友帶了一把推子上去,在大本營,低溫導致推子運行不了。他借了一把女隊友的眉鉗,一點一點幫隊友剪頭發,最后用了一把T型刮胡刀刮,一共花了兩個小時完成了剪發。
旁邊的隊友說,馬納斯魯峰攀登的周期是二十天,珠峰將近兩個月,馬納斯魯都有剪發的需求,珠峰也一定有,“要不你去珠峰開一家美發店?”
那時候的李春生覺得,盡管條件艱苦,但大家依然有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讓勇者以最美的姿態見證自己的人生壯舉”成了他開店的口號。他開始著手準備人手和設備。
籌備這樣一家高海拔沙龍,難度系數不亞于攀登珠峰。他理想中的理發師,要有好的體能,能徒步到珠峰大本營,并且不能有高反,能正常地洗頭發剪頭發,還得會英文。
公司里有兩千名理發師,但體能好的寥寥無幾。“你將成為歷史上第一個在珠峰大本營剪頭發的Tony老師”,這個“第一”的名頭對很多人充滿誘惑,很多發型師報名加入。
他從中挑選了一名發型師,再選了一個會講英語的行政經理成為發型助理。跑步、俯臥撐等體能訓練兩個月后,他們基本具備徒步到珠峰大本營的能力。
他找來人,把洗頭床、剪發鏡臺、熱水器、發電機、純天然無污染的洗發水、毛巾都運到了珠峰大本營。
一個16人的珠峰沙龍籌備團隊成型。16個人的團隊對于登山公司來說是一筆大生意,每個人要花費35000元人民幣才能到達珠峰大本營。登山公司負責運設備,從加德滿都運送到盧卡拉,再用牦牛和人力的方式抵達珠峰大本營。
到了大本營之后,發電機帶不動,熱水器成了擺設。后來他們就用最原始的方式——煤氣燒水,燒完一桶接一桶,再一瓢一瓢舀。一個人負責洗,一個人負責在旁邊澆水。
整個登山季一個多月的時間,他的美發沙龍對所有登山者免費。一百多位攀登者享受了這項服務。第一個客人是夏伯渝,那是他第五次來登珠峰。夏伯渝1975年第一次帶著國家任務攀登珠峰,因為凍傷,雙腿截肢。另一位客人,王鐵男,這是他第二次來登珠峰,上一年因為天氣原因沒有登頂。二十年前王鐵男攀登博格達的時候,在ICU躺了將近三十天,醫生告訴他這輩子可能會和高海拔無緣,但是他通過自己的努力,第二次登上了珠峰。
還有一個來自中國臺灣的女生,瘦瘦小小,她是來攀登洛子壁的。過往攀巖的經歷中,有一次她的巖栓脫落,一條腿卡到巖石里十多個小時。獲救后,醫生對她說,這條腿可能很難保住,就算保住了,這輩子可能也很難再玩極限運動。可是她只在醫院待了七天。后來通過高強度的訓練,又來到了珠峰。
登山季結束了。“該干嗎干嗎”,李春生說,登了一座珠峰只是人生的一次閱歷,精神上的一次成長,但不會因此而改變你的生活,“不能像神一樣活著”。下山后,他回到了崗位,依然是一名Tony老師。
一名女性的珠峰求生
李春生在美發沙龍里認識了太多的攀登者,吳燕也是其中一位。
當吳燕下撤到8700米的希拉里臺階時,狂風大作,風速達到60公里-70公里每小時,暴風雪突然襲來,四周白茫茫看不清,臺階兩邊沒有遮擋,吳燕走在迎風的位置,搖搖欲墜。
希拉里臺階是登頂珠峰的最后一關:這是海拔8790米的一處高12米,近乎垂直的巖壁,這條身處“死亡區”的山脊是登頂的必經之路。因新西蘭登山家埃德蒙·希拉里和尼泊爾夏爾巴人丹增·諾爾蓋1953年首次登上珠峰取道于此而得名。
這條僅僅12米長的山脊,遠看像一片刀刃,幾乎是垂直的,寬度僅有30厘米左右,兩邊則是上千米的懸崖,通常只能允許一人通過,一些地方甚至只能放下半個腳掌。
從人類首次登頂珠峰至今,70年來,有近200位登山者將生命永遠留在了希拉里臺階。
在這里,暴風雪猛烈,吳燕瘦小,體重輕,不可避免地被風吹走了,她掉下了山脊。但因為有路繩拖住,她沒有掉落太遠,整個身體懸空吊著,沒有依附點,她用手和腳緊緊抱著路繩。
她不是唯一一個掉落臺階的登山者,在她的登山隊里,一共有三個人掉落。她的向導夏爾巴人,很慌張,一邊往回跑,一邊大聲呼叫“help”“help”。夏爾巴人想要幫忙,但他無法抓住吳燕。
在海拔8700米的懸崖絕壁上,幾乎沒有人可以幫助她。吳燕的手套掉了,手指很快失去知覺,絕望中只能自救,否則等待她的結果只有死亡。她抓著繩子,用腳下的冰爪慢慢靠近冰壁,爬到一個位置忽然發現氧氣瓶碰到了懸崖邊。她巧妙地挪了挪,把氧氣瓶卡緊在那個縫隙。位置相對穩定之后,夏爾巴人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她拉上來。
回到山路以后,吳燕找了塊石頭坐著,完全沒了力氣。她吃了一點能量膠,夏爾巴人催促她下撤,但她沒動,依然坐著休息。
途經此處的攀登者都會給她提醒,鼓勁。她記得,一個俄羅斯隊員,紅衣服、高個子,對她說,“任何時候都不要放棄希望,如果你坐在那里不站起來,你就下不去了”。
然后是一個穿紅衣服的夏爾巴人,他過來拉了吳燕一把。他說,“你站起來,你不要坐在那里,你一步一步跟我走。”再不起身,后面可能也不會再有動力了。吳燕跟著夏爾巴人的步伐,但是對方走得很快,走了幾步吳燕就摔了一跤,站起來,再走兩步,又摔了一跤。
另一個夏爾巴人,在后面對她說,“你慢一點,你如果再摔的話,你會走不下去的。”吳燕放慢了速度,一步一步,走到了南峰。
下午四點左右,還是下撤途中,她用下降器降完最后一個繩段。雪花撲面而來,粘在護目鏡上,用手也擦不干凈,她把護目鏡往上推了推,雪盲也許就是那個時候造成的。她的左眼完全看不見東西,右眼勉強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她反復確定最后一段繩頭,上面綁著布尾,確實沒有其他繩子可以繼續往下降。她一屁股坐在繩子邊上,風還在猛烈地刮著,漫空揚起的雪粒拍打在臉上,生疼,發冷,右眼模模糊糊地看到四處亂飛的雪粒中,一點夕陽的影子,天,就要黑了。
她的身邊沒有人,夏爾巴人已經撤下去了。她坐在狂風中,迷茫無助,她距離四號營地不是很遠,但她什么都看不見,不知道能不能走回去,“會死在這里嗎?會有人上來救我嗎?”最難的希拉里臺階已經走過了,難道現在要放棄嗎?第二天就是吳燕的生日,在那天下午毫無遮擋的狂風暴雪中,她感到自己離死亡前所未有地近。
坐了一會兒,她背后下來了人。她聽到對方通過對講機尋求援助,一個穿黃色連體羽絨衣的夏爾巴人過來牽著她下山。走到最后一個緩冰坡,夏爾巴人滑倒了,吳燕被拽著也滑了下去,接著就是漫長的滑墜過程,她盡力張開雙手和雙腳,翹起小腿,防止冰爪插地造成翻滾。
大概五六十米后,停了下來,吳燕模模糊糊看到不遠處似乎有亮著燈光的帳篷,她得救了,終于回到了四號營地。
從頂峰到四號營地,她歷經了與死神同行的12小時。她全身淤青,膝蓋腫大,但慶幸的是,除了軟組織挫傷,沒有更嚴重的骨折。
她被夏爾巴人背到帳篷,塞進睡袋,戴上氧氣面罩,沉沉睡去。
在2018年珠峰登山季中,這位來自福建廈門的43歲女性先后經歷了幾乎一切意外。暴風雪、被吹下懸崖、手指被凍傷、雪盲、滑墜,但故事的轉折是,她不僅成功登頂,還安全下撤。
這一切在7年前也是無法想象的。吳燕一直喜歡登山,在2011年生了一場大病,化療了幾期,對身體傷害有些大,那時候的她,小區一圈八九百米的路都走不下來,走50米,就要找地方坐下來休息,然后才能繼續走路。她想,就算身體慢慢恢復,可能也沒有辦法再去登山了。那一年她看了電影《絕命海拔》,熟悉的雪山,熟悉的徒步路線,她淚流滿面,想要重新開始爬山。七年間,她成功攀登了康復后的第一座雪山——曲登嘎布峰,2017年9月登頂了世界第九高峰馬納斯魯峰,2018年5月終于登頂了珠穆朗瑪峰。
珠峰是什么顏色的?
一個人孤獨地、重復地、枯燥地、無助地爬樓梯,常常在張洪腦海中閃回。一級一級往上爬,既看不到希望,又不想放棄,在煎熬中一步一步循環往復,和水泥地作伴。
當別人問他登頂之后這兩年,最常回想的畫面是什么,他的回答是爬樓梯,而不是登頂的高光時刻。
2021年5月24日北京時間上午11點15分,46歲的盲人張洪站上了世界之巔,成為亞洲首位登頂珠峰的盲人。
登頂的照片里,張洪穿著一身紅色登山服,戴著護目鏡,氧氣面罩,除了衣服上繡著的名字和五星紅旗,沒有人能看得出來他是誰。他身后的天空呈淡藍色,薄霧被風吹散,陽光照耀著五彩經幡,它們覆蓋在略微傾斜的雪坡上,在凜冽的寒風中隨風飄揚,更遠處的背景里,連綿的雪山冷峻而又莊嚴。
夏爾巴向導抱著張洪說:“張洪,You?Summit(你登頂了)。”張洪沒有力氣回應,他隱約聽到對講機里傳來人群歡呼的聲音。之前,他曾模擬過登頂之后要喊的口號,打算做的動作,在這一刻,全忘了。
為什么要去爬珠峰?別人去爬雪山,可以看到壯美的風景。張洪看到了什么呢?石頭是什么顏色的?灰色的,黑色的,還是紅色的?冰川是透明的嗎?有沒有雜質?這些碎片拼湊起來的珠峰,不再是一幅固定的風景,而是隨著他的想象不斷重構,打碎,排列再組合,是一種經過他美化加工之后,獨屬于他的世界。
張洪在失明前從未見過珠峰的圖片。對張洪來說,珠峰的世界屬于聲音。帳篷外高壓鍋突突冒氣的聲音,直升機起降嗡嗡的轟鳴聲,牦牛脖子上的銅鈴發出清脆的叮當聲,咔嚓裂開、轟隆坍塌的冰崩聲。直到臨近8848米,風聲從耳后繞到頭頂,雪風呼嘯,雪坡平滑,周圍空曠,而且寂靜。
在珠峰這個目標出現之前,他工作只是為了掙錢,單純為了活著,“但這不是我想要的”。不甘于生活平淡的張洪,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有一個抽象的理想,想要做出點事,但在同樣長的時間內,他不知道那件“真正想要的”具體的事情是什么。
身邊的人難以理解。好好做按摩,一輩子這樣平穩過去,這是99%的盲人能夠維生的手段,“好像我只能這樣過一輩子”。
從抽象到具體的路上,他折騰了很多年。他輾轉昆明、上海,打工、繼續開按摩店、賣保險、做直銷,什么都想去嘗試,要找到那一件“具體的事”。
2016年,不喜歡運動的張洪,40歲的年紀開始出發。
確定攀登珠峰之后,在準備期間,一邊體能訓練不能放松,一邊籌錢,張洪的心理壓力很大。向導強子常常說張洪崩得太緊,好像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那座山上。張洪也緊張,紀錄片團隊已經介入了,正在跟拍,“如果最后去不成,對別人來說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一路上關于成功和失敗的可能性,頻繁在他心里焦灼,如果攀登不成功,余生該怎么生活?在爬樓梯,在四姑娘山拉練,這種成敗的想法每天都在心里出現,并且隨著時間的臨近沒有任何緩解。
他做好了心理準備,如果努力過了仍然失敗,也許就接受,“我只能過這樣的生活。”
過去的他總認為自己不幸,抱怨家人,抱怨命運,找外界的原因,找社會的原因,遲遲無法接納自己是一個盲人,郁郁不得志,生活在社會邊緣。直到珠峰的自然環境向他揭示:大自然面前人人平等。
大自然沒有因為他是一個盲人而區別對待。珠峰沒有給他開綠燈,也沒有給他增加障礙。
從8848米下來后,他與從前的自己握手言和了。他回應了內心的召喚,付出行動去實現它,于是內心得以平和,“如果沒有登珠峰,可能我還在尋找和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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