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2-13 05:34:08
來源:北京青年報
人生漫漫,除了被摁在地下摩擦成長,還有對酒當(dāng)歌,臨風(fēng)把月的風(fēng)情
作家馮唐說他爸媽干過一件挺文藝的事兒。“60年代,家家灶臺清冷。我爸花大半個月的工資買了一輛西式嬰兒車,于是初夏傍晚,夕陽下山,夫妻倆推著一個快餓死的兒子在河邊散步……”苦中找樂,一幅美麗凍人景象。
如此說來,誰家還沒個同款文藝男呢。
(資料圖)
譬如疫情期間,那人自告奮勇做包子,他給每個包子都按上倆芝麻眼睛,再揪起兩只小耳朵,蒸出一鍋又白又胖喧乎乎的小老鼠;前些年我們在新疆博樂蒙古自治州支教,那人和民族兄弟聯(lián)誼過后,非要去做兩身蒙古長袍。不肯,我嫌英雄無用武之地,長袍無上身之時,他很不甘心,踅摸件正宗老羊皮軍大衣替代,方安。這不,那人從老家回來了,巴巴帶回一條用氧氣包養(yǎng)著的活魚,美其名曰“青鯇”。咱就謙虛地求教:“‘青鯇’是不是老家本地才有的特色品種,類似于廣西的芒果,洞庭湖的螃蟹?”人樂出聲來:“別讓包裝給唬了,就是條‘胖頭魚’”。
大失所望,菜場里的尋常俗物罷了。魚6斤,14元一斤,氧氣包30元,共114元。本地胖頭才9塊每斤,30元氧氣包的錢都可以買條魚了,會不會算經(jīng)濟(jì)實用賬?
“我就想帶條大河里的魚回來,讓你看看它在水里游的樣子。”人答得理直氣壯。
好吧,來回行程一二百公里,油錢250,再花114,配上氧氣包,專車運(yùn)輸,帶回一條活體胖頭,只為讓我多看它一眼。他那魚飽的不是口福,是眼福,是情懷,文藝男的標(biāo)配。
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一家門,文藝界,女同胞歷來巾幗不讓須眉。
前年,我揣著家族二位老板贊助的旅游款,帶著70多歲的姑姑、小叔一行去新疆。一拍腦袋,我決定帶他們?nèi)プ蠲赖牡乜醋钊嫉娘L(fēng)景,于是報團(tuán)去了5A級景區(qū)——那拉提大草原和號稱“大西洋最后一滴眼淚”的賽里木湖。
坐著飛馳的“過山車”往最高峰行進(jìn)的時候,我激動地對著被獵獵山風(fēng)吹得東倒西歪、披頭散發(fā)的姑姑說:“睜大眼睛吧,這山這樹這羊群這蒙古包大草原,都是咱們越過千山萬水,乘飛機(jī)坐高鐵、大巴,花大幾萬才看到的。”姑姑艱難地咧了咧嘴,表情一言難盡。
晚上休整,我在衛(wèi)生間外等姑姑。姑姑大聲地講電話:“玩的可好了,看要不得的山,要不得的樹,咱家后山坡多的是。還去看湖,湖有啥看的,咱家魚塘還有幾條魚,那湖里全是冰,凍死個人。不說了,我得去吃飯,吃那要不得的飯,憑搶,再不去,菜湯都沒得喝的……”
我只知道自己的風(fēng)景在遠(yuǎn)方和大自然,哪知道村里來的姑姑,家就在山水間,她心中的勝景全是熱鬧繁華地。
女兒宣布“辭職,復(fù)習(xí)考研”。租那么貴的房使那么大勁,拼了一年,臨期,人突然宣布棄考,說沒準(zhǔn)備好,心情也不好,來年再戰(zhàn)云云。馮唐說,有史以來,最文藝的事要數(shù)“雪夜訪戴”里的王子猷乘興而去,興盡而返,不一定非要見到戴,想來我們家女兒也是乘興而考,興盡棄考,不一定非要考上岸。誰說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我和她爹這么一琢磨吧,順了,如《你好,李煥英》里的媽媽說的:“我的女兒只要她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就行。”
所以說文藝的曼妙最是眉目清柔,潤物細(xì)無聲,足以澆滅心中一切塊壘。
我有個朋友,老娘去世了,丁憂中。他避宅里歷時2年又3月,終于抄完二十本經(jīng)卷,一手毛筆小楷端方工整,秀麗清雅,白宣抄本摞起來近一米高,抄完一把火全燒了,方出關(guān)喝酒、吃肉、見客。
我白洋淀的幾位兄弟,每到荷花盛開的季節(jié),必拋開牽絆,相約船餐。蘆葦、野荷,在手邊滑過,蓮藕、青蝦在嘴里泛香;太陽曬過來了,荷葉頂在頭上,醉意寫在臉上,興之所至,幾位好漢天體入水……兄弟的兩肋就是用來插刀的,后續(xù)必有損友出爐損文,哥幾個互相調(diào)侃挖苦,且高懸于公眾號上,供親朋好友一曬。
柴米油鹽醬醋茶,前面六位雖然是現(xiàn)實的,但是有了茶香的滋潤,生活就平添了雅致、清新和文藝。人生漫漫,除了被摁在地下摩擦成長,還有對酒當(dāng)歌,臨風(fēng)把月的風(fēng)情,還有木須炒肉、醬香臘排的風(fēng)味,還有桂花樹飄的香、蜘蛛網(wǎng)結(jié)的露。不一樣的風(fēng)景,一如風(fēng)吹黑發(fā),雪滿白頭,我心不塵,與爾同明。
關(guān)鍵詞: 對酒當(dāng)歌 雪夜訪戴 賽里木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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