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7-24 10:31:41
來源:搜狐科技
“心里的石頭終于落地了。”在貓眼工作的仝如看到影院開業通知后,感慨自己終于要“營業”了,“疫情期間,沒有電影就沒有業務。”
2020上半年,全國影院度過了塵封的178天,時而路過,有些影院門口還仍掛著春節檔的電影海報,時間像永遠停在了那一刻,直到7月16日,國家電影局的一則通知下發,影院的時鐘才重新上了發條。
這半年時間里,不管是影迷、導演制片人還是宣發人員,都積攢了太多復雜情緒。疫情初起時,因為裁員、降薪等打擊,多數從業人員都期盼影院能夠盡早開門,對本就陷入頹勢的電影行業感到擔憂,但隨著休業時間越來越長,期盼逐漸變為恐懼,沒有新片、觀眾觀影意愿不強的大環境之下,“不開張等死,開張只賠不賺”讓電影人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不過,行業重啟之際,在整個產業鏈中,在線票務平臺是直接享受到利好的一方。由于目前影院恢復營業的限制規定,只開通線上售票渠道,中信建投指出,受排片量及上座率的限制,單部電影票房或將受到影響,但票務平臺受其影響較小。
此前,以貓眼、淘票票為首的票務平臺因為疫情損失慘重。以貓眼為例,其春節檔退票高達2億元,在線票務和娛樂內容服務(發行宣傳和出品)收入幾乎降至為0。
而淘票票的虧損只增無減,數據顯示,淘票票所屬的母公司阿里影業在截至2020年3月31日止的財年內,歸屬于公司所有者的凈虧損約11億-12億元,較上一財年同比擴大近4倍。
影院復工,影票平臺終得以回血,但對于貓眼和淘票票來說,恐怕更艱難的是,伴隨著黑天鵝過境,他們需要更深度地介入全產業鏈,在已然搖搖欲墜的電影產業中,完成角色轉型。
復蘇依舊漫長
影院開工當日,與朋友圈一片叫好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票房數據。
貓眼數據顯示,當天全國日票房以347.6萬元收官,對比2019年,全國電影總票房約為642.66億元,平均到每天大約為1.76億,也就是說,20日當日票房只達到去年日均票房的2%。更進一步數據顯示,當天上座率僅為12.4%,遠低于30%的上座率限制。
一位電影行業人士告訴搜狐科技,即使沒有30%的上座限制,院線的平均上座率也只在18%左右,所以疫情期間更難以達到30%上座率。
對于票務平臺而言,按照每張票收取2-3元手續費計算,當天15.5萬觀影人次,也只能帶來三四十萬的收入,如果按觀影人次能夠隨著開放逐步上升的趨勢來粗略計算,要彌補春節檔的2億退票損失,將需要至少一年左右的時間,而這過程中還存在政策的不確定性。
復工艱難、虧損不斷之中,O2O電影票務平臺也正在盡可能回歸正常軌道。阿里影業方面向搜狐科技表示,內部正在調動全線資源響應復工,比如,淘票票聯合千余家影院、制式公司、行業片方以及支付寶平臺,在支付寶“717本地生活節”中,以1折起的超低價售賣上百萬張電影兌換券。
除此之外,阿里影業和貓眼娛樂出品的電影也悉數籌備回歸。7月16日,電影《我在時間盡頭等你》宣布定檔七夕上映,該影片的出品方正是阿里影業,后者參與出品的上影節參展影片《1917》、《新封神:哪吒重生》同樣接連定檔。貓眼出品的《平原上的摩西》、《緊急救援》等九部電影也正在定檔過程中。
但前述行業人士表示,定檔并不是一件易事,由于當下影院還未全面復工,人流量還將在一段時間內處于低位,而為了保證票房,電影上映前期需要大量的宣發鋪墊,積攢人氣,多數制片方恐怕不會貿然上映。
從“團購大戰”到雙寡頭
如今的電影票務戰場上,已經形成貓眼和淘票票的雙寡頭對抗局面,但穩定格局形成之前,互聯網影票平臺經歷了曠日持久的燒錢大戰。
在線票務市場興起于2010年的團購大戰,幾年間,美團、糯米、貓眼、格瓦拉、微影時代、淘票票等在電影票務市場大浪淘沙。
其中,糯米影業曾經一時風光無兩,是百度對在線電影票務領域布局的一步棋。背靠百度的搜索數據支持,糯米影業憑借“一元看電影”和線下影院聯合發布的“超級影院計劃”,曾躍升到賽道第二把交椅的位置。
而最先舉起票補大旗的,是當時隸屬于美團旗下的貓眼。2014年,貓眼為了搶占市場份額,斥資上億元,推出遠低于市場票價的3.8元、9.9元等超低價電影票。背靠阿里的淘票票自然不會輸掉這場砸錢的戰爭,一度虧損十億元后,依舊沒有退出競爭行列。
此后四年時間里,“票補”幾乎成了O2O票務平臺的唯一主角,阿里淘票票、騰訊微影、百度糯米,BAT無一缺席,加上貓眼,構成了彼時電影O2O大戰的格局。
2016年,阿里影業將淘票票注入體系內,希望借此對抗幾家巨頭,但沒有想到的是,隨后一年時間里行業變天,玩家洗牌。2017年9月,貓眼與騰訊微影正式合并成為“貓眼微影”,貓眼背后的金主集齊了美團、騰訊與光線三家;同年年底,百度糯米影業將以6億元價格出售的消息不脛而走,糯米開始退出競爭隊列。隨后,淘票票和貓眼基本確立了雙寡頭格局。
轉型之初,黑天鵝突襲
2019年2月,貓眼娛樂登陸香港聯交所,成為互聯網電影勢力的高光時刻,但上市當日,貓眼開盤微漲后破發,擊穿14.8港元的發行價,盤中最低跌逾5%。市場對其的解釋普遍是長期虧損以及現金流緊張,數據顯示,其有超過六成的收入都用于獲客。
獲客成本與票補有直接關系,而對票補的高度依賴則源于高度單一的盈利模式。在線電影票務盈利模式單一是骨子里的弊病,以貓眼為例,其招股書顯示,2015、2016、2017年票務服務收入的營收占比分別為100%、70%、58%。由于營收模式單一,通過燒錢營銷換來的短期市場份額擴容,必將會經歷回彈階段。
更重要的是,貓眼和淘票票所在的影視行業也在近年進入“去泡沫階段”。據前瞻產業研究院報告顯示,從2018年的資本市場來看,影視股下跌嚴重,行業頭部的20家上市影視公司中,無一家公司市值增長,市值總蒸發超1600億元,跌幅50%以上的有8家。
唇亡齒寒,影票平臺并非沒有意識到自身已經站在了轉型的關口,別無選擇。
2018年4月,淘票票對外公布未來三年戰略布局,宣稱要成為中國最大的用戶觀影決策平臺,實現用戶運營平臺、片方營銷平臺和大數據平臺三維聯動,推動并實現中國電影的線上宣發智能化。
隨后10月,電影局出臺全面停止票補的政策,外力介入直接終結線上票補時代,也推動了影票生意學會“多條腿走路”。在2019年赴港上市時,貓眼娛樂CEO鄭志昊宣布調整公司戰略目標,由票務平臺升級為對標阿里大文娛的綜合文娛平臺,從產品、數據、營銷和資金等領域入手,布局全文娛產業鏈。
雙寡頭在膠著狀態中開始向上下游拓展,在票補上的對戰延伸到了整個電影產業鏈。相關資料顯示,貓眼娛樂與全國近一萬家影院展開合作,在130個城市商圈布局100萬個曝光點位。
由于淘票票裝在阿里影業內部體系內,統計口徑有交叉,數據不易分拆,通過貓眼娛樂的2019年財報,能夠看到影票平臺轉型以來的成效。財報顯示,貓眼2019年營收42.7億,同比增長13.6%,全年盈利4.6億,這是貓眼娛樂首次盈利;而在線票務業務收入由2018年的60.6%下降至54.6%,娛樂內容服務、廣告及其他業務收入占比顯著提升,分別達到32.7%和13.3%。
盡管如此,影院合作及電影投資等成本隨著全產業鏈投入加重,也在隨之增加,而受疫情影響,貓眼娛樂線下布局受影響的部分,也將在財報中體現,據中金公司測算,貓眼2020年收入將同比下降24%,調整后凈利潤同比下降40%。“線下活動及合作的重啟,還需要恢復一段時間。”仝如說道。
而從出品電影角度看,押中爆款影片并不等于就會盈利,一部電影票房,投資方、制片方、發行方、院線及影院都要進行分賬。據阿里近兩年財報顯示,票房收入早已不是阿里影業的主要收入來源,占比較大、同比增長的互聯網宣發業務成為營收增長的關鍵。
影票平臺在轉型初期遭遇黑天鵝突襲,無疑是對此前行業布局的直接考驗,而盡管當下重啟復工,影票平臺手中已經“彈盡糧絕”,作為主投進入的項目選擇將更加謹慎,而此前積壓的影片也幾乎不可能復制正常時期的票房。
電影這個略顯傳統且閉塞的行業,在經歷冷卻、政策干預、下滑等階段后,“貓眼們”的介入成為一根可以抓緊的稻草,只不過,復蘇尚需時日,他們還陷在自身的轉型泥沼中。
(應受訪者要求,仝如為化名)
關鍵詞: 觀影人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