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野在心

童年，我和小妹在平原上奔跑。滿目是黃土、高樹與緩緩的河。想尋覓花朵玩耍，意外地發(fā)現(xiàn)了河邊的野菊。

它的花朵小而密，素潔、淡雅、朦朧，姿態(tài)不一，香氣幽幽。無數(shù)的花，色澤層次各不相同，每朵都上了釉似的，有別樣的光彩和低眉淺笑的美態(tài)。我們停足佇立，生怕驚擾這隱秘的世界。

野菊生在野，不落俗套，無拘無束。我想采擷幾株插進(jìn)瓶中，用水澆灌，讓它們美在戶庭。于是屏著呼吸，放輕腳步，走近，觸碰。片片花瓣光滑濕潤，似乎沾染河水的氣息，有股靈氣。它們閑散適宜，簇?fù)沓蓤F(tuán)，是貧瘠土壤中畫龍點(diǎn)睛的筆觸。

猶豫了許久，終狠心采了一小束，放置在陽光明媚的書房。不幾日，野菊便蔫了，花朵干皺如細(xì)絲，但仍有余香。原來，它們只適合生長于遼闊的野外，追逐陽光、雨露，享受風(fēng)的撫摸，與周圍的植被為伴，互相鼓勵，不屈不撓。

想起母親種的花，無論什么時令都開得好，院中一派繁茂。但我更愛野菊。愛它的超然、寫意。從未想過要刻意呵護(hù)，因?yàn)椴恍枰Ｒ矝]有移來他物用作襯托，因它自成一景。

老人們說，野菊的功效多，能泡茶，可入藥，消炎去腫。開得盛時，摘下，用蘆席攤開曬，玻璃瓶密封裝著。想泡茶時，捏幾朵，開水沖散，朵朵菊花又像盛開的模樣，飄逸優(yōu)雅。

一朵，它可以孤勇向前；一群，它們可以點(diǎn)綴寒涼。野外的菊，有玲瓏心。風(fēng)塵擋不住，霜雪中傲立。即使是拘泥于庭院中的菊，也把向往灑脫自由的心意匿在角落，小中見大，泛寒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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