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樓春》:精致的平庸是怎么產生的

2021-09-17 14:16:53

來源:互聯網

于正新劇《玉樓春》撲街后,討論度最高的一個問題即是,服化道精良的《玉樓春》為何受到如此多的吐槽?許多批評的聲音將其歸因為:于正模式失靈了。

首先,需要厘清的一個概念是,于正模式指的是什么?

2011年起《宮》《笑傲江湖》的熱播,讓于正劇成為了狗血、雷但好看的代名詞。2018年轉型之作《延禧攻略》播出,則讓于正劇被認為是爽劇的集大成者。十年間,從“雷”到“爽”,于正模式不變的內核在于:研讀他的受眾。正如網友精準的概括:“主攻市場和觀眾,迎合得毫不遮掩,追捧得不遺余力”,根據觀眾審美趣味變化而迭代自身作品。

本質上,從大紅大綠、辣眼的撞色到莫蘭迪色、高級灰,他對色彩的選擇并無優劣判斷,只是看是否合時宜——看觀眾更吃哪一套。當然,被他分析研究的“觀眾”并不是劇作美學成就的鑒賞人,而是大眾的中位數。他們是典型的故事型觀眾,比起劇作形式層上的精雕細琢,講一個起伏的故事更易被識別。

從這個層面來說,于正模式可以理解為這樣一種內容生產模式:讓主角每一步都精準地踏在他所捕捉到的時代情緒之上,以快速迭代的爽感完成套路劇的批量生產,其中重中之重則是通過敘事的節奏把控整體質感。快節奏,疊套路,強反轉,以這套組合拳來掩蓋邏輯上的硬傷。

進一步拆解的話,于正擅長從時代情緒中找出那根“線頭”,以此串起故事的講述。《宮》開啟了彼時影視劇的“穿越熱”,這個清宮版的《流星花園》抓住了觀眾的“清穿”情結。《笑傲江湖》大膽地將東方不敗的性別改為女,得到了“雖然魔改得一塌糊涂,但東方姑娘真的上頭”的評價,貼合了觀眾對“御姐”形象的審美。《延禧攻略》則將“復仇打臉”的配方發揮到極致,讓看膩了滿屏宮斗白蓮花女主角的觀眾換了一下口味。這些劇作的質量絕稱不上精良,但他確能從一個小切口精準地勾住受眾。

碼好“線頭”后,于正的故事編織大法主要在“快”之一字。敘事節奏的快,是通過復數化的故事套路堆疊完成的,換言之,是將多個故事倍速播放般剪輯在了一部作品中。可以說融梗式的大雜燴是于正的“財富密碼”,一如《延禧攻略》曾招致的批評:“秦嵐的皇后一個人在演都市言情劇,譚卓的高貴妃一個人在演三流水平的宮斗片,佘詩曼的嫻妃一個人在演TVB劇,女主角魏瓔珞則是一個人在演重生和穿越之類的起點爽文。”

雖然故事經不起推敲,但敘事邏輯上的種種硬傷隨著故事快速切換的“地圖”而被一同切掉了。在這個層面上,于正的狗血法則與《頂樓》的編劇金順玉如出一轍:只要高潮和反轉足夠多、足夠快,邏輯就追不上他們。

那么,這一套于正的爆款打造模式果真失效了嗎?答案恐怕是否定的。與其說是于正模式的失效,不如說這一次是于正因放棄了自己的模式而失敗。

自《延禧攻略》后,于正更為急迫地想要向口碑劇轉型,他將《延禧攻略》在服道化層面的審美升級視作重點,同時想要扭轉被批評的爽、快印象,卻丟掉了講故事的能力。《玉樓春》的調子起得非常高,他號稱要打造古裝合家歡愛情喜劇,要開辟一個新劇種、新流行。

可惜的是,劇中喜劇的搞笑方式并不高明,辣目洋子的戲份就像是從豎屏短視頻中移植而來的短劇;試圖“致敬”《紅樓夢》大家族的興衰史而設置的合家歡劇情,畫虎不成,呈現為低幼網文化的宅斗劇情;想復制魏瓔珞的復仇大女主路線,但女主角林少春卻在后院妯娌的周旋中崩了人設——鋪墊了三分之一劇情的為父報仇線,最終被男主角輕易地解決,情節突然被愛情劇的定位所綁架。最后,敘事的拖沓,讓他原本的優勢節奏感也被抹平了。

這一次于正過于貪心。他拼貼與融梗的失敗,原因在于失去了一個有效主題的統合——找不到那根“線頭”。主線故事不斷地跳頻道,《玉樓春》什么都想說,可又讓觀眾覺得什么都沒講清楚,沒有任何記憶點,整體的呈現十分平庸。雖然于正不狗血了,卻也不再好看。他失去了對觀眾的“懂”,而試圖去“教”觀眾、調教觀眾的口味,用一部劇去為一種類型“打樣”。只能說,《玉樓春》是一次既不合時宜,審美又落后于觀眾偏好迭代的失敗嘗試。

值得注意的是,于正在敘事節奏上出現的問題,《玉樓春》呈現出這種“精致的平庸”在國產劇中并非個例。

其中,“精致”主要指的是劇作在服道化形式層的優化。國產劇尤其是古裝劇,自《瑯琊榜》開始都在尋求一種風格上的“國風”語法,包括景深鏡頭的使用,畫面的散點投射,以及對所謂高級灰色調的調用等。此后,服道化與視聽形式層面的精致一度被認為是精品劇的充分不必要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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