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9-13 12:46:23
來源:互聯(lián)網(wǎng)
伍爾夫說過,女人要自由,首先得有一間屬于自己的可以上鎖的房間。
可虹影說,還不夠,我得有間廚房,我要在廚房里一邊做飯一邊寫作。身為作家、美食家,虹影覺得,這樣的身份轉(zhuǎn)換,就像人生里的奇特旅行,如同她18歲離開家,周游世界,在未知里一點點照見自我。
虹影對飲食有獨特理解。她說,世界只有兩種人是真正的“吃貨”:一種是有錢人,有條件吃遍山珍海味;另一種是窮人,會變戲法兒似的,將普通的東西做得好吃極了。
關(guān)于“窮人”好吃,虹影最有發(fā)言權(quán)。上世紀(jì)60年代,她生在重慶長江南岸的一個八口之家,兄弟姐妹六人,她最小。先是父親在海上跑船,母親在家操持家務(wù)。后來父親眼疾,無法出海,母親便像男人一樣去碼頭做工,養(yǎng)活一家人。
在“吃”這件事上,虹影家的孩子們是幸福的。盡管生活不易,家里的飯菜還是花樣翻新,令人垂涎。這一點,恐怕只有虹影認(rèn)識到了,學(xué)習(xí)到了。
對于食物來說,窮與難吃,沒有直接關(guān)系。虹影的童年,西瓜瓤吃完了,把皮上的白肉切下來,用鹽殺一下,拌上辣椒和醬油,鮮脆可口。米飯落底的鍋巴,刮出來浸在水里,扔一把蘿卜葉子進(jìn)去,點火在鍋中燜一會兒,米粒與植物的香氣就會混雜一處,入口咀嚼,味道別樣清香。
炒豆渣,南北方人都吃。老北京人用豬油炒豆渣,因為豆渣特別吃油,不多擱油,口感不好。張愛玲也喜歡吃炒豆渣,可她的吃法是在豆腐渣上澆一些紅燒肉湯汁,很上海,很小資。
如果豆腐渣剩多了,虹影家還會和點面粉,加上蔥花、油鹽,在大鐵鍋里兩面烙,黃澄澄的豆渣餅就做成了。
一年之中,虹影家最隆重的要數(shù)年夜飯。母親說,年夜飯是團(tuán)圓,不必鋪張浪費。話雖如此,我看了虹影家的年夜飯菜譜,仍然很感動。除了腌制的香腸臘肉,還有香菇菜心、香桂烤魚、酒釀湯圓、毛血旺,盡管沒有什么名貴菜品,但每一道都有美滿興旺團(tuán)圓的祝福。
年夜飯里的糯米湯圓,是父親親手包的。一部分初一早上吃,另一部分除夕那天做油炸湯圓給父親祭祖。虹影的父親是浙南人,家里再不富裕,家鄉(xiāng)的傳統(tǒng)禮節(jié)是不能忘的。
父親很會做菜,在虹影眼里,段位比母親還要高。根據(jù)鄰居們的評價,父親的手工泡菜,連四川人做的也比不了。家鄉(xiāng)的腌篤鮮、紅燒肉,一揭鍋蓋,滿院飄香。不過,父親不能吃辣椒,虹影將此歸結(jié)為父母感情不夠融洽的原因之一。吃到一起,才能愛到一起。
令虹影記憶最深的,是父親用清明菜做的清明粑和清明糍飯。清明菜是一種野草,清明時最鮮嫩,過了端午,就老到?jīng)]法吃了。虹影家做清明粑,是從上山采摘清明菜開始的。摘夠一滿網(wǎng)簍,父親下山前用淡水洗凈,回家再洗一遍,切碎,晾在竹箕里。和面,加入清明菜、鹽和糖,拍成巴掌大小,薄薄地貼在鐵鍋周圍,鍋底放半勺子水,蓋上鍋蓋燜。十分鐘后,開蓋兒,用鍋鏟翻個兒,兩面焦黃就起鍋。蘸點白糖,酥軟軟甜蜜蜜,吃上幾口,便胃口大開。
清明糍飯,自父親下船,就沒得吃了。因為糯米里一定要放金華火腿,清明菜可以少一點。火腿、清明菜,熱油下鍋,撒鹽,加適量水,再放糯米,適當(dāng)拌勻,蓋鍋蓋,文火煮熟。出鍋前,放點蔥花,就色香味俱佳了。
這道美食,是大姐教給虹影的。大姐與虹影都不是父親親生的。父親只身一人,從浙江來到四川,愛上母親,就留了下來,在如煙的歲月里,與母親一起撫養(yǎng)孩子們。每個孩子,父親都視如己出。虹影說,那美味的故鄉(xiāng)菜,就是父親的鄉(xiāng)愁,一道接一道,散落又匯集,組成了父親幽暗的人生。
虹影家的菜,暖暖都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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