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體標簽下的個性閃光，東北文藝需要“復興”嗎？

今年在疫情下“就地過年”原則和高票價聯(lián)手催生出的“史上最強春節(jié)檔”中，由雷佳音、董子健主演的電影《刺殺小說家》讓人印象深刻。

董子健飾演的角色是一名正在創(chuàng)作小說的作家，小說和現(xiàn)實，兩個世界同步交織、密不可分，盡情演繹了原著作者雙雪濤筆下的魔幻現(xiàn)實主義，也讓“東北文藝復興三杰”之一的雙雪濤因這部與東北無關(guān)的作品宣告“出圈”。今年還有一部由雙雪濤作品改編的電影《平原上的摩西》將上映，由周冬雨和劉昊然主演，想必屆時作家本人還會獲得更多的關(guān)注。

“東北文藝復興三杰”，指鄭執(zhí)、雙雪濤、班宇三位80后沈陽作家，因籍貫相同，又稱“鐵西區(qū)三杰”。還有一種說法是，這三位再加上哈爾濱作家賈行家合稱“東北F4”。四位作家同為東北人，寫作主題也大多圍繞著白山黑水展開，風格干凈、爽脆、詼諧，像從陌生的北地吹來的風，透著新鮮的氣息。

當然，無論是“東北文藝復興三杰”還是“東北F4”，都屬于過于戲謔和夸張的概念，作家本人并不太認可。班宇說過，在他看來，東北文藝從未沒落，東北作家這條線并未中斷，“只是大家各寫各的，每個人都在進行不同的探索”。用地域概念來概括一個作家群體，時常會抹滅作家的特色，重新審視作為個體的班宇、鄭執(zhí)、雙雪濤，他們的作品呈現(xiàn)出了不一樣的個性閃光。

鄭執(zhí)的故事總像浸泡在酒里

鄭執(zhí)寫了很多年，因一部懸疑作品《生吞》受到文壇關(guān)注，而最終成名于他在“一席”上的精彩講演。講演里有兩個主題：他的父親和沈陽一家叫作“萬順啤酒屋”的小店。當然，他還講了更多曾被眾多媒體引用的細節(jié)，譬如他父親的隱忍、堅持、拼搏與流血，他父親如何裹著紗布依然昂首闊步，他父親的抻面館，他為父親買的唯一一件禮物——已穿不上腳的鞋子。又譬如那外號叫作“窮鬼樂園”的“萬順啤酒屋”，里面一根雞爪子嘬仨小時的人，那十塊錢買五杯扎啤只求一醉的人，那拿故事蹭人涼菜的人，那嘴臟心熱一頭紅發(fā)的老板娘。

細節(jié)還有很多很多，但只有兩點：父親和萬順啤酒屋，一個代表鄭執(zhí)成長的時間，一個代表鄭執(zhí)成長的空間，讀懂這兩個詞，就讀懂了鄭執(zhí)。

萬順啤酒屋因鄭執(zhí)的講演火了，成為了網(wǎng)紅打卡地，來的最多的還是文學愛好者們，老板娘英姐為自己的店竟與文學拉上關(guān)系而開心，把鄭執(zhí)的照片高掛在店內(nèi)顯眼處。

讓鄭執(zhí)能被“一席”邀請的，是他以之拿下“匿名作家計劃”首獎的作品《仙癥》，同名短篇集于去年秋天出版，是鄭執(zhí)繼《生吞》之后的又一力作。

閱讀《仙癥》，會發(fā)現(xiàn)影響鄭執(zhí)的兩個因素深植其中。《他心通》一篇中有他與父親漫長的告別，萬順啤酒屋里的所見所聞化作一個個酒蒙子融入書中各處：《仙癥》里指揮刺猬過街，把老婆給的零花錢變成每天兩瓶啤酒一包魚皮豆的精神病人王戰(zhàn)團；《蒙地卡羅食人記》中早餐時喝著啤酒蹭著外甥白食大吹牛皮終生一事無成的魏軍；《他心通》里喝了酒騎著摩托載人追警車的孫尚全；《霹靂》里沒錢去酒吧每天在便利店買酒坐在門口喝醉再回家的“我”……

鄭執(zhí)的故事總像浸泡在酒里，散發(fā)著工業(yè)啤酒并不馥郁的麥芽味，卻能將讀者送到與飲仙釀相同的醉鄉(xiāng)終點。他書中的韻味與標志性的東北氣息同樣由一個個東北酒蒙子的言談舉止所構(gòu)造出。由此可見，他對得起萬順啤酒屋，英姐將他的照片掛在墻上，他把萬順啤酒屋和酒蒙子們掛在書中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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